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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六十四章:月夜清影,玄鐵望月

    

第六十四章:月夜清影,玄鐵望月



    蘇清宴聽罷,眉頭緊鎖,問道:“黃兄所言甚是,可佛經浩如煙海,我該從何處讀起?”

    監雕官黃大人乃是道學大家,於佛法一道實屬門外漢,他攤開手,面露難色道:“這可問住我了,兄弟我對那梵文經卷,當真一竅不通。”

    蘇清宴聞言,心中剛燃起的一點火苗頓時又熄了下去,他長嘆一聲,身子往椅背上一靠,滿是頹然。“你這說了,與不說又有何異?唉!”

    黃大人見他這副模樣,呷了口酒,慢條斯理地說道:“我何時說過沒有法子?你這又是嘆的哪門子氣。”

    蘇清宴精神一振,身子立刻坐直,急切道:“黃兄有話快說,莫要再賣關子了。若真能解我困厄,我那‘菩提金剛指’的法門,便傳授於你。”

    黃大人擺了擺手,笑道:“我一個舞文弄墨的文官,要你那打打殺殺的功夫作甚。我正在爲官家遍撰《萬壽道藏》,你若不嫌棄,或可從中尋到些線索。”

    蘇清宴幾乎要從椅子上跳起來。“書在何處?黃兄快快取來一觀!”

    黃大人被他這急切的樣子逗樂了,搖頭道:“你急什麼,那道藏乃是皇家典籍,現存於宮中。明日我入宮當值,替你取來便是。來,喝酒,你釀的這酒,纔是正經東西。”

    蘇清宴聽他說明日便有眉目,心中大石落地,舉起酒杯,一掃陰霾。“好,喝酒,喝酒!”

    一頓酒,直喝得月上中天。

    回程路上,夜風清冷。蘇清宴並未直接回府,而是身形一晃,如夜梟般悄無聲息地掠上了自家承和堂對面的屋頂。他收斂氣息,伏在瓦楞之後,一雙眼睛銳利如鷹,掃視着下方的街道。

    夜深人靜,長街空寂。

    約莫一炷香後,幾條黑影如鬼魅般從暗巷中鑽出。他們行動謹慎,貼着牆根,在承和堂周圍逡巡,不時交頭接耳,似乎在探查着什麼。蘇清宴凝神細看,這幾人的身形步法,既無西域武士的悍勇,也無波斯明教的詭譎,來路頗爲陌生。

    正當他暗自揣測這夥人的來歷時,眼角餘光瞥見對面的波斯貨棧,那位忘年之交霍爾穆茲正準備上門板打烊。

    蘇清宴心念一動,腳下發力,身形如一片落葉,飄然無聲地越過街道,穩穩落在霍爾穆茲身後。

    霍爾穆茲正彎腰收拾,忽覺身後微風拂動,他猛一轉身,正對上蘇清宴含笑的臉,頓時嚇了一跳,脫口用波斯語道:“石兄弟!你何時來的?真如鬼魅一般,嚇煞我也!”

    蘇清宴笑道:“看先生收拾得專心,不敢打擾,便在此等候。沒驚着先生吧?”

    霍爾穆茲緩過神來,哈哈大笑,重重拍了拍蘇清宴的肩膀。“你說呢?我若這般悄無聲息地站在你身後,你又會如何?”他笑罷,又道:“什麼風把石兄弟吹來了?來,進屋說話。”

    蘇清宴提了提手中的油紙包和酒罈。“正好帶了些酒和熟牛rou,我們邊喝邊敘。”

    二人待店鋪收拾妥當,便進了後院。石桌石凳,月光如水。

    蘇清宴爲兩人斟滿酒,開門見山道:“先生,上次聽您提及,波斯有一種奇特的接續之術?”

    霍爾穆茲端着酒杯,眼神中透出幾分疑惑,目光落在他手上。“你要做什麼?”

    蘇清宴便將兒子石辰輝斷掌一事,原原本本地細說了一遍,言語間滿是痛心與無奈。

    霍爾穆茲聽完,沉默良久,才緩緩開口:“石兄弟,實不相瞞,我便是波斯機關術的傳人。只是……令郎年紀尚幼,筋骨未定,此刻並非最佳時機。待他再年長些,我或可出手相助。”

    蘇清宴聞言,眼中爆發出難以置信的光彩,他一把抓住霍爾穆茲的手臂,聲音都有些顫抖。“當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!我早就覺得先生非同一般的波斯學者,原來是高人隱於市井!”

    霍爾穆茲見他如此激動,不忍心讓他希望落空,但還是沉聲提醒道:“石兄弟,你先別高興得太早。爲令郎接續手臂,對材料的要求極爲苛刻。”

    蘇清宴的心立刻又提了起來,急忙追問:“需要何種材料?先生但說無妨,我明日便動身去找!”

    霍爾穆茲飲盡杯中酒,又撕下一塊牛rou,慢慢咀嚼着,說道:“此物名爲‘玄鐵’。若能得此玄鐵,一切都好辦。譬如我波斯摩尼總教雲風月三使所持的聖火令,便是我先祖用玄鐵所鑄。”

    蘇清宴聽到“玄鐵”二字,只覺心頭一沉,但他沒有絲毫猶豫,斬釘截鐵地說道:“我定會找到!屆時,還望先生能出手,爲小兒造一隻機關手。”

    霍爾穆茲重重地點了點頭。“好說。等你尋來玄鐵,令郎也到了合適的年紀,我必爲他接上一隻運用自如的玄鐵手臂。來,喝酒!”

    這一席酒,直喝到丑時方散。蘇清宴辭別了霍爾穆茲,心中既有重擔,又有了明確的方向。

    翌日清晨,蘇清宴依約來到紫宸殿偏殿,監雕官黃大人已在那裏等候。他未着官服,神色間帶着幾分匆忙,將一張摺疊好的紙箋塞入蘇清宴手中。

    “石賢弟,願此道經能解你練功的隱患與痛苦。我尚有道藏要務在身,不多奉陪了。若有他事,可來我家中尋我。”

    蘇清宴鄭重道謝,見他行色匆匆,也未多做寒暄,便告辭離去。

    直到夜幕降臨,他纔回到城外的祕密莊園。密室之內,燭火通明。蘇清宴深吸一口氣,緩緩展開黃大人給他的那張紙。

    紙上並非尋常道家箴言,而是一行行遒勁的小楷,開篇赫然寫着:

    “第一重訣曰:子午卯酉四正時,歸氣丹田掌前推。面北背南朝天盤,意隨兩掌行當中……”

    他目光下移,越看心頭越是震動。

    “……氣行任督小週天,溫養丹田一柱香。快慢合乎三十六,九陽神功第一重。每日子、午、卯、酉四正時,尋陰氣重地,面北而坐,五心朝天,靜心絕慮,意守丹田……”

    再往下看,竟是第二重的法門。

    “第二重訣曰:極寒午時正,獨坐寒冰牀。裸體面朝北,氣行小週天……合和匯丹田,落雪雪不化。縮如一寒珠,雪落無化雪。擴爲霧環身,九陰第二重……”

    蘇清宴拿着那張薄薄的紙箋,手指竟有些微微發顫。

    這哪裏是什麼道經,分明是一部驚世駭俗的武功祕籍。

    月光清冷,蘇清宴獨自走在夜路上,徑直往那片荒涼的亂葬崗去——那是他常練功的地方。

    到了地方,他掏出監雕官黃大人給的《易筋鍛骨篇》和療傷篇,照着口訣練了起來。沒一會兒,額頭上就冒了汗,接着全身都開始發熱。他清楚地感覺到,一股真氣正在他筋脈裏有條不紊地流動着。

    從督脈到任脈,再經過沖脈、帶脈,最後匯入陽蹺脈……當真氣順着七經八脈完整走完一遍,蘇清宴只覺得渾身舒暢,那種輕鬆勁兒,說不出的痛快。

    兩個時辰過去,他練完一遍《易筋鍛骨篇》,便停了下來,轉而運起降級版的“涅槃琉璃指”——也就是如今的“菩提金剛指”。

    練着練着,他發現指力射出去時,不再像以前那樣帶着明顯的琥珀琉璃光,只是隱約還留着一點痕跡。但最關鍵的是,巨闕、丹田、膻中這幾處xue位,再也不疼了。他心裏一喜:黃大人給的這東西,果然是個寶貝!

    第二天,他又去了亂葬崗,把《易筋鍛骨篇》和療傷篇重新練了一遍。這次他明顯感覺到,“涅槃琉璃指”的氣息已經徹底從他體內消失,射出的指力完全是“菩提金剛指”的路數,可力道卻比原來的版本更加渾厚紮實。

    雖然和真正的“涅槃琉璃指”還沒法比,但他對着四周指勁發射了兩個多時辰,身上再沒半點不適,這才滿意地收功。他心裏琢磨着:“黃兄送我這麼一份大禮,我也得回他點什麼纔好。”

    隔天下午,蘇清宴就親手抄錄了一本《望月神劍》和宴齡丹的製作祕方,早早守在黃大人家門口。沒過多久,黃大人就回來了,見他提着酒菜等在門外,笑着招呼:“石賢弟今天怎麼得空過來?”

    蘇清宴也笑:“專門來陪黃兄喝幾杯,今天非得盡興不可!”

    黃大人哈哈大笑:“好,不醉不歸!”

    幾杯酒下肚,蘇清宴開口道:“和黃兄相識這麼多年,我竟不知道您原來是位絕世高手。”

    黃大人擺擺手:“哪裏稱得上高手,不過是從《萬壽道藏》裏悟出些皮毛罷了。”

    蘇清宴一臉驚訝:“光從道經裏就能悟出這等武功?黃兄真是武學奇才中的奇才!”

    “賢弟可別取笑我了,”黃大人搖頭,“和你比起來,我這不過是些旁門左道。”

    蘇清宴不再客套,直接取出兩本手抄本:“今年您七十有六了,兄弟我真盼着您能再活五百年。沒什麼好送的,這兩本書您留着看看,或許能派上用場。”

    黃大人接過一看,連連推辭:“這太貴重了!連宴齡丹的祕方和《望月神劍》的心法都捨得給我,愚兄受之有愧啊!”

    “黃兄千萬別這麼說,”蘇清宴誠懇地說,“要不是您給的《易筋鍛骨篇》,我這身毛病還不知道要折磨我到什麼時候。您就收下吧,說不定將來遇到什麼難關,這些能幫上忙。”

    推讓幾次後,見蘇清宴執意要送,黃大人終於接過:“既然如此,愚兄就恭敬不如從命了。”

    回去後,蘇清宴又練了幾遍《易筋鍛骨篇》和療傷篇。如今他使出的菩提金剛指,不僅恢復了從前的火候,甚至更上一層樓。雖然離涅槃琉璃指的境界還差得遠,但眼下的菩提金剛指,確實已經超越了從前的自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