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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百四十四回 春气推云千层浪,世海举风百尺波(蒋星渊剧情章,2700+)

    

第一百四十四回 春气推云千层浪,世海举风百尺波(蒋星渊剧情章,2700 )



    且不提絮娘与徐元昌是如何的如胶似漆,耳鬓厮磨,进了四月,天气越发暖和,随圣上前往猎苑围猎的后妃名单也定了下来。

    为了安抚蒋星渊,窦迁遵守承诺,将卫婕妤的名字加了进去。

    可蒋星渊并不领情。

    就算窦迁没有在暗地里关照,以卫婉如今的受宠程度和肚子里揣着的龙种,随王伴驾也不算什么稀奇事。

    这天晌午,蒋星渊命花匠爬到高大的花树上,剪了几枝轻盈剔透的玉兰,挑细颈的青瓷瓶养着,摆在桌案上供卫婉赏玩。

    为防有人做手脚,屋子里不再燃放任何熏香,卫婉的所食所用之物,都要交由他细细检视一遍,方可呈递到她面前。

    蒋星渊这口“冷灶”烧得实在是好,不止深受卫婉信重,替她打理阖宫上下诸多琐事,还得了永宁帝的喜欢。

    无论是贴身服侍徐元景,还是替他跑腿,又或者在他乏累的时候,模仿他的笔迹批几个无关紧要的折子,因着极擅察言观色,兼之进退有度,蒋星渊无不办得妥妥当当,令徐元景熨帖到了心里。

    看过尚食司递过来的菜单子,蒋星渊从中划掉几样不适合孕妇食用的食物,又加了两道卫婉喜欢的菜色,和颜悦色地赏了对方一把碎银子。

    新拨过来的几个小黄门等着他教导,破败的偏殿亟待修缮,将作司的管事太监有心巴结他,亲自带着工匠们过来拜访,也需要应付一二……蒋星渊草草吃了两口饭,忙得脚不沾地,直到日头偏西,方才腾出时间给自己倒了杯热茶。

    这当口,卫婉在宫人们的簇拥下从贵妃娘娘宫里回来,虽然强作欢容,神色却不大自然。

    蒋星渊眸色微闪,挥退众人,扶她坐在椅子里,柔声问道:“主子,可是在贞贵妃那里受了什么委屈?”

    卫婉掉了几滴眼泪,抿唇道:“也没有什么,不过是……听了几句指桑骂槐的风凉话……”

    贞贵妃气焰嚣张,飞扬跋扈,她迫不得已过去请安的时候,总是战战兢兢,如履薄冰,生怕哪里做得不对,触了对方的霉头。

    方才,贞贵妃眼神怨毒地盯着她还没隆起的小腹,说道:“本宫殿后跑来几只野猫,也不知发什么疯,天天打架,有的瘸了腿,有的瞎了眼,还有一只滑了胎,落下只已经成型的小猫,瞧起来血rou模糊,怪吓人的……”

    蒋星渊耐心听她说完,安慰道:“主子不必将这些闲言碎语放在心上。也怪我不好,我今日实在抽不开身,下次一定寸步不离地陪着您。”

    卫婉被他哄得破涕为笑,心里甜得像吃了蜜,面上却有些不好意思,道:“我又不是风一吹就倒的瓷人儿,哪里需要你如此照顾?再说,只要我不用其他地方的吃食,不独自一人胡乱走动,想来也不至于出什么差池,你不必如此紧张……”

    两人正说着,蒋星渊忽然一把握住她的手腕。

    他看着洁白如玉的皓腕上新添的一只金镯,低声问道:“主子,这镯子是哪里来的?”

    卫婉只觉被他触摸的地方泛起火一样灼热的痛感,玉脸蓦然涨红。

    她想挣脱他,手臂却软绵绵的,使不出一丝力气,连嗓子都变得干渴。

    “是……是启祥宫的虞淑仪看我脸色不好看,从贵妃娘娘宫里追出来,悄悄送给我的……”她一五一十地回答着他的问题,“她一向老实安分,因着请安的时候去迟了些,还挨了贵妃娘娘好一顿训斥,应该……应该只是关心我,没有什么坏心思吧?”

    “这可说不好。”蒋星渊警惕之心不减,自她腕间摘下金镯,取来一把剪刀,底下用红布接着,“咔”的一下,造型精美的镯子应声断裂。

    手镯内壁是中空的,他将裂口朝下,在桌面上重重磕了几下,白色的粉末如碎雪飘落,没多久就在红布上聚成一座小塔。

    见状,卫婉立刻白了脸,颤声道:“这是……这是什么?”

    “总不会是什么好东西。”蒋星渊冷笑一声,将药粉并金镯一起包在红布里,正色提醒她,“主子,防人之心不可无,无论虞淑仪是纯粹的嫉妒,还是受了贵妃娘娘的指使,与她合演一场好戏骗取您的信任,目的都在于您肚子里的皇嗣,更甚者,还有可能抱着一尸两命的想法。”

    卫婉越听越害怕,站起来道:“我……我要把这件事告诉圣上,请他做主……”

    “若是虞淑仪推说自己不知情,将这件事推到锻造金镯的匠人身上呢?”蒋星渊按着她的香肩,哄她重新坐回去,“而且,就算圣上斥责了她,若是幕后之人真的是贞贵妃,难保她不会恼羞成怒,想出更隐蔽更阴毒的法子对付你。”

    “那……那我该怎么办?”卫婉六神无主,玉手紧牵他的衣袖,像是抓住救命稻草,“难道就这么忍气吞声吗?”

    她越想越觉得自己孤立无援,处境危险,哭道:“只有千日做贼的,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?怪不得……怪不得圣上子嗣不丰……你说,我肚子里的孩子还能平安降生吗?”

    “我这两日出宫一趟,打一只一模一样的镯子给您,您就装作什么也不知道,每次去贵妃娘娘宫里的时候,都戴在手上。”蒋星渊沉吟片刻,似是有了应对的策略,拿出帕子为她拭泪,“主子若是信得过我,将这件事放心交给我处理。”

    他顿了顿,郑重承诺道:“主子,我保证您能顺顺利利地度过剩下的几个月,平安生产。”

    卫婉虽然信任他,还是被这件事吓破了胆,听到围猎名单上有自己名字的时候,表现得有些抗拒。

    “我……我不想去……”她低头揪扯着手中的帕子,既不愿令蒋星渊失望,又难以压制心中的恐惧,胡乱找了些借口推脱,“我不会骑马,到时候笨手笨脚的,说不定会扫万岁爷的兴,再说……再说太医也叮嘱过,不可剧烈活动……”

    “左右还有将近半个月的时间,现在准备还来得及。”蒋星渊俯身靠近她,温热的呼吸几乎扑到她脸上,耐着性子蛊惑,“奴才粗略懂些骑术,若是娘娘不嫌弃,奴才手把手地教您,好不好?”

    卫婉呆愣愣地仰起头,撞进他漆黑如深潭的眼眸里。

    片刻之后,她鬼使神差地答应下来。

    皇宫西北角有一个专供后妃使用的马场,马厩里养着不少名驹。

    为了讨徐元景的喜欢,贞贵妃在马术上下过苦功夫,三不五时就要换上骑装,骑着汗血宝马跑几圈,颇以自己的飒爽英姿为傲。

    这日,她走进马场,看见近来最讨厌的两个人,气得俏脸发红,银牙紧咬。

    一个出身平平的小官之女,凭什么占尽圣宠,先她一步怀上龙种?

    还有,她身边那个不懂规矩的下贱阉货,怎么竟然会骑马?

    不止如此,他表现得如同经过良好教养的翩翩公子,稳稳坐在马身上,虚虚拥着卫婉慢跑一圈,又翻身下来,牵着缰绳教她如何发令,如何夹腿,神情专注,笑容温和,简直像是……

    像是许多深闺少女的梦中情郎。

    贞贵妃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,小声骂道:“待到卫贱人滑了胎,我看他们还有什么脸面在我面前耀武扬威!”

    她又道:“曹茂春,你给我记着,到时候把那个……那个姓蒋的小白脸五花大绑带到我面前,再叫几十个侍卫,我要看着他们轮流cao他屁股,把他干哭干烂,让他跪下来求我!”

    曹茂春听得身后一凉,忙不迭答应,见主子实在气得厉害,谄笑道:“娘娘,也不知虞淑仪那药管不管用,您要是等得着急,奴才倒有个法子……”

    贞贵妃狐疑地看向他,冷哼一声,道:“说来我听听。你的脸不如别人好看,要是脑子管用,也算有可取之处。”

    曹茂春道:“眼看就是春猎,到了猎苑,奴才买通马夫,在卫婕妤的马身上做些手脚,保管她栽个大跟头!”

    贞贵妃听得眼睛一亮,笑道:“好,就这么办!”

    她嫌这马场晦气,摔下鞭子,转身离去。

    没有一个人注意到——蒋星渊在耐心讲解的间隙,似有意似无意滑过她背影的目光。